如果要聊一聊电子游戏产业的发展史，雅达利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雅达利于1972年成立于美国加州森尼维尔（Sunnyvale），一座位于硅谷中的小城。就在成立的那一年，雅达利推出了世界上首款取得商业成功的街机游戏机「Pong」，也顺势开启了一个未来市场规模达到千亿美元级别的新兴产业——电子游戏产业。
▲雅达利游戏，图源：网络
后续雅达利在游戏市场从繁盛走向衰败，成为了另一则大家非常熟悉的故事——「雅达利大崩溃」。从今天的眼光来看，造成「雅达利大崩溃」的根本原因，是大量游戏开发商涌向雅达利平台，却没有足够多的优秀游戏产出，引发了消费者对于雅达利的不信任，在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下压垮了当时游戏行业的佼佼者雅达利。
随后，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雅达利经历了一系列的破产、重组和并购，在近几年又因为筹划推出复古主机Atari VCS（Video Computer System）回到了大众视野中。不过，雅达利的野心，看起来绝不会仅仅止步于传统家用游戏主机市场。在3月20日开幕的全球游戏开发者大会（GDC 2023）上，雅达利公布了与巴西VR工作室ARVORE的合作，将发行由后者开发的系列VR游戏第三部作品：「Pixel Ripped 1978」。
雅达利为何进军VR市场？ARVORE又如何与雅达利结缘？为了了解这些问题的答案，93913专门采访了雅达利销售与市场高级总监David Lowey，ARVORE工作室创始人兼CEO Ricardo Justus以及ARVORE工作室「Pixel Ripped」系列游戏创意总监Ana Ribeiro，聊了聊「Pixel Ripped 1978」以及两部前作的幕后故事。
▲左：Ana Ribeiro，右：Ricardo Justus。
灵感源自梦境，「Pixel Ripped」诞生史
「Pixel Ripped」系列游戏创意总监Ana Ribeiro显然是一个十分热爱游戏的人。在采访现场，她身着「Pixel Ripped」主角之一DOT的Cosplay服装，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我的童年是在主机游戏中度过的，我喜欢在主机上玩各种各样的游戏，例如「超级马力欧兄弟」、「洛克人」、「刺猬索尼克」等等。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哥哥会抢着玩家里唯一的一台世嘉MD游戏机，但通常只有哥哥出门的时候，我才有机会摸到手柄。那时候我最喜欢的游戏是「刺猬索尼克」，我甚至熟练到能够用57分钟通关整个游戏，只为了能够在哥哥外出的大约一小时里享受通关游戏的乐趣”，Ana Ribeiro对93913表示。
▲世嘉与「刺猬索尼克」，图源：网络
不过在成年以后，Ana Ribeiro最初选择的职业与游戏行业并没有什么关联，仅仅是在巴西地方的司法委员会帮助处理离婚案件，并打算再开一家小型的Pizza店。在2011年一场商业课程中，Ana Ribeiro开始反思自己真正想要从事的行业，并最终选择前往英国攻读游戏编程学士学位以及游戏设计与开发硕士学位。2013年，她初次接触到Oculus DK1 VR头显为VR的魅力与潜力所折服，从此成为了一名VR游戏的开发者与设计师，「Pixel Ripped」系列游戏最初的灵感，也正是来自她求学期间的一场梦。
“在学校的时候，偶然有一天我做了一场梦，梦中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开心的在家里玩着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诞生的经典主机游戏。有的时候，我是坐在主机前的小女孩，有的时候我又好像成为了游戏世界中的主角，与怪物进行战斗。我的妈妈也出现在了梦中，作为家长，对于自己的孩子在游戏上花费的时间肯定会有所约束”，Ana Rebeiro回忆道。
“我一直很怀念梦中的感觉，而VR身临其境的体验，恰好是将这种感觉呈现给所有玩家的最佳方式，让玩家能够感受到自己和电子游戏的不同时代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基于这场梦，我开发了「Pixel Ripped 1989」的原型，这也是我在硕士期间的毕业设计。”
▲Pixel Ripped 1989
在Ana Rebeiro看来，「Pixel Ripped 1989」、「Pixel Ripped 1995」和「Pixel Ripped 1978」分别以电子游戏发展历程中的不同时代为背景，不仅让经典的游戏和形象再度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同时也是她「写给电子游戏历史的一封情书」。
ARVORE游戏工作室创始人兼CEO Ricardo Justus告诉我们，他和Ana Rebeiro年纪相仿，他的童年同样是在雅达利、任天堂和世嘉等经典游戏主机的更迭中度过。2017年，Ana Rebeiro在寻求发行「Pixel Ripped 1989」游戏时联系到了ARVORE的Ricardo Justus，相似的童年经历以及对用VR复现经典的认可，让双方达成了紧密的合作。
继2018年在Steam、PSVR、Oculus Rift平台陆续发行「Pixel Ripped 1989」后，2020年ARVORE再接再厉推出了「Pixel Ripped 1995」并登陆各主流VR平台。「Pixel Ripped 1989」、「Pixel Ripped 1995」这两部作品在Steam平台均获得了特别好评的评价。
结缘雅达利，VR中再现经典
如果你仔细玩一玩「Pixel Ripped 1989」、「Pixel Ripped 1995」，会发现无论是VR里手中所握的游戏主机，还是在VR中复现的像素风复古游戏，尽管能够给你带来对童年时代的回忆，却与那些经典相比却多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感觉。
“受限于版权，我们并不能直接将那些经典的游戏和主机直接照搬到VR中。因此，我们选择了基于经典元素的再创作，是一种致敬与参考。这样既能让玩家找回童年时代的记忆，又能规避法律上的风险”，Ana Rebeiro向我们表示。
▲Pixel Ripped 1978
但在「Pixel Ripped 1978」游戏中，玩家们将能够体验到真正的、刻在记忆中的经典，例如100%还原的雅达利2600游戏主机、游戏卡带，雅达利在森尼维尔的办公室，以及来自Breakout、Missile Command、Pong 和 Crystal Castles 等游戏中的经典游戏玩法与角色，甚至还安排了一个重要的故事情节对应着1983年的「雅达利大崩溃」。这也是「Pixel Ripped」系列游戏中首次加入时间的概念，玩家经历的流程跨度涵盖了1972年至1983年超过10年的历史。
而这一切改变，正是ARVORE与雅达利的合作带来的。
“2022年，我在DICE为ARVORE的另一款VR游戏「YUKI」领奖。在座位的最后一排，我看到了几个身穿带有雅达利LOGO上衣的人。最初我以为这是一些雅达利的粉丝，正好我们也在做以雅达利时代为背景「Pixel Ripped 1978」，就上前打了个招呼，没想到这几个人真的来自雅达利，更没想到的是，雅达利CEO Wade Rosen就在其中”，说到这里，Ricardo Justus显得十分兴奋。
David Lowey告诉93913，雅达利自1983年遭遇重大打击以来一直处于低潮阶段，近几年来，雅达利一直关注着游戏产业发展的前沿，并希望通过一些崭新的方式，让玩家和粉丝们能够再度与雅达利2600游戏主机上的经典作品见面，也让雅达利的品牌能够再次焕发活力。VR正是雅达利关注的重点领域之一。
“我们想要做的，并不是简单的将这些经典游戏移植到VR中。相反，我们更希望能够基于雅达利手中的200多款经典游戏和IP创作出全新的内容，带给我们的游戏玩家和粉丝他们过去从未有过的体验。当初次接触ARVORE并了解了「Pixel Ripped」系列VR游戏的制作理念，我发现我们真的非常契合——新的视听媒介、新的故事情节、新的关卡设计，这些是我们非常需要的”，David Lowey说。
▲Pixel Ripped 1978
在雅达利的支持下，「Pixel Ripped 1978」不仅在内容的长度上有了较大的提升，从前作的2-3个小时增加到了超过6个小时，同时还实现了一些新的谜题设计。“例如游戏中的一个场景里，2D呈现的关卡缺失了一小部分，玩家需要通过传送进入3D的世界中，寻找偷走了这部分关卡的龙并击败它拿回缺失的部分，再回到雅达利的办公室以继续2D呈现的关卡”，Ricardo Justus解释道。
志同道合的合作对于双方来说无疑是十分愉快的。David Lowey笑着告诉我们，也许未来某一天，雅达利将能够和ARVORE合作将雅达利2600游戏主机上的经典全部在VR中重现。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很期待能有这一天！”，尽管David Lowey可能只是在兴头上开了一个玩笑，但Ana Rebeiro和Ricardo Justus当时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上手体验「Pixel Ripped 1978」，带给玩家的童年回忆
在采访现场，我们也对「Pixel Ripped 1978」这款游戏做了简单的体验。
在PlayStaion 5和PlayStation VR2强大机能的支持下，「Pixel Ripped 1978」的体验显得流畅且清晰。坐在雅达利森尼维尔办公室，办公室的墙上贴着70、80年代的超人海报，我手里握着雅达利2600的手柄，一边要应付主管的工作任务帮他找一些文件，一边还要兼顾在面前的屏幕上通过一款2D的RPG游戏。
▲Pixel Ripped 1978
随着工作的开展，我要不停的在雅达利各个办公室里推进2D游戏的进程，然后进入3D世界中寻找一些缺失的游戏关键道具。在游戏中的3D世界里，画面的风格转变为了像素风，鲜艳的色彩搭配与8bit的电子音乐，都能令人回想起小时候在小霸王或者任天堂FC上玩到新游戏的新鲜感。3D世界中的剧情主要依靠一些关键的NPC对话来推进，采用的是线性剧情、类似开放世界的设置，即使不推进剧情我也可以自由的进行探索和行动，但在一些需要特定道具才能通过的区域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游戏针对一些玩家容易碰到的晕动症进行了特殊的优化，当使用手柄上的摇杆进行移动时，画面周边会变黑遮挡玩家的一部分视野，感觉像戴上了一顶头盔，从而降低VR中移动带来的失调感受，也与游戏中DOT盔甲女战士的形象相吻合。此前网上有人讨论称PS VR2更容易造成晕动症，从亲身体验来看「地平线：山之呼唤」的游戏过程中我也的确偶尔会感到不适，但在「Pixel Ripped 1978」的体验过程中，我始终维持在一个极佳的状态没有受到晕动症的干扰。
Ricardo Justus告诉我们，为了给玩家带来最好的体验，「Pixel Ripped 1978」进行了许多优化，移动中降低视野仅仅只是其中一种，适用于容易受晕动症影响的玩家，这项功能也可以在设置中手动关闭以提供广阔的移动时视野。另一个优化则是在游戏设计时就避免了玩家在Z轴（高度）上的移动，同样是为了解决晕动症。
唯一的遗憾是由于出生较晚，我的童年已经找不到雅达利的踪影，因此游戏中的彩蛋我并没办法很好的体会到。
▲Pixel Ripped 1978
产业虽有波动，对未来充满期待
在采访的最后，我们还聊了聊VR产业的近况，诸如Meta、微软等公司裁员对整个产业的影响。
雅达利销售与市场高级总监David Lowey表示，“Meta这样的公司仍在进行着大量的基础研发工作。裁员更多的时候只是业务重心的变化，一些方向会被放弃，一些新方向会被确立，但无论业务重心怎么变化，这些公司的战略方向都不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ARVORE联合创始人兼CEO Ricardo Justus认为，“在经济的下行周期中，VR产业受到一定的波及属于正常现象，外部环境的波动反而能让我们将精力更好的集中于游戏的开发上。我相信随着VR硬件的迭代、更多优秀游戏的出现，VR最终将会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Pixel Ripped 1978」计划于今年夏天同时登陆PS VR2、Steam以及Meta Quest 2平台，未来或许还将登陆PICO平台。我们可以期待一下，想要在游戏行业「王者归来」的雅达利，与拥有「颠覆性游戏体验」的VR技术，还能够碰撞出哪些火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