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开李晶:没有“乔布斯”站出来之前,探索VR又振奋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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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CO李晶就像T台上走出的模特。
即便坐在咖啡馆角落里,她也是个不易忽视的存在:她有着1米7的出挑身高,身形纤细,细眉俏眼,长着新疆姑娘特有的高挺鼻梁。
“一圈人开会,我突然发现,只有我一个人是女的。”当李晶哈哈大笑地道出她所在的圈子特性时,很快你就会发现,她极寻常那面不是高冷,而是爽朗与亲和。
李晶口中的圈子,并非模特圈,她说的是VR圈。身为创维集团旗下酷开VR掌门人,李晶通常是VR会场讲台上唯一的女嘉宾。媒体喜欢把她与HTC的王雪红、3Glasses的王洁唤作VR圈“三大女掌门”,用李晶自己的话说,她们打入的是一个“男人的世界”,“内心反倒是窃喜”。
(资料图:Coco近照)
事实上,80后的李晶从小是被父母当男孩养大的:别的女生玩洋娃娃,小李晶玩的是坦克车、手枪;别的女生写黑板报画花花草草,小李晶作的是展示科幻感的“未来报”;别的女生写言情小说,小李晶写的是科幻小说……
在男性为主的VR圈,她极好辨认。一个多月前,当她着一袭复古装出现在北京酷开魔幻之夜舞台中央时,更仿若魔法师一般耀眼。那一天,她终于揭开了酷开首款VR一体机“随意门”的神秘面纱——一款搭载了“奢侈芯片”高通骁龙820的“移动头盔”。这多少会让男性同行们诧异——至今为止,VR圈都还没太多能落地的一体机硬件产品。就连李晶自己也惊讶自身的蜕变:最初创维集团委任她做酷开VR&AR事业部总经理时,她脑子里“完全是空白的”。“我知道,噢,VR绝对是个方向,我感兴趣,但这条路该怎么走,未来会怎样呢,不知道。”她抿了口红茶轻声细语回忆。
(资料图:酷开发布会现场图)
和很多同行一样,李晶的VR摸索之路也是从零开始。最初的VR圈还是个孤独的小圈子,“尽管很多人跃跃欲试,但信心不足”。刚入行那阵,李晶天天跑峰会展会,泡在新鲜事物的刺激里,然后发现从业者慢慢多了起来。很快,她目睹到行业的狂热,看打了“鸡血”的创业者做着仿佛马上就要发大财的美梦,接着看到的是行业的迷茫,进而是冷静。现在,VR行业甚至笼罩上了一层“寒冬”阴影。
某种程度上,李晶的VR之路,正是这个行业探索未知的一个缩影:在没有哪个“乔布斯”站出来说产品该是什么标准时,VR从业者到底在如何构建未来?为何是一个个李晶进来摸索?大家又将带领VR行业去往何处?
做VR,像打怪兽一样通关
见面这一天是周末,忙得像陀螺般旋转的李晶还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套了件黑雪纺配休闲格子裤,腰间特地别了条黑色细皮带,画完精致的淡妆后,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记者面前。
“很多时候可能是强迫症。“聊起自己的着装风格时,李晶如此自嘲。生活和工作上,她是“细节控”,比如做产品或生病吃药,她总喜欢细细琢磨材质、成分、形状、搭配等等,直到把各种细节要素捣腾清楚才善罢甘休。“我一定要刨根究底,弄透彻了,才有安全感。”她解释。
时间倒回到2016年5月,那时酷开正式立项做“随意门”,打算从硬件、系统、内容三方面进行VR产品的落地。作为酷开VR掌门人的李晶,随后度过了一段令同事诧异的“强迫症”时光:这边她刚和团队探讨完产品技术问题,挪到另一边她竟立马拿着剪刀做起缝缝补补的手工活。
“小到一个标签要怎么缝在头戴上才好看,眼镜要怎么放进泡棉里才不漏光,大到头戴要怎么设计才适应各种头型,都得去修整。”当时市面上还没有一款一体机量产,供应商也没有产品参照系,李晶干脆撸起袖子亲自穿针、缝布,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来重新修整样品。
一提到这款“怀胎十月”的产品,她突然提高了音调,“过去十多年,很多(手机、家电)产品都从我手中出来过,唯独对这件(VR)产品,最有感情。”
(资料图:酷开VR一体机随意门G1)
制造的过程压力很大,供应商难找,技术难题也多,她一度担心产品“难产”。想象的未来总是美好的,“VR市场很有可能是个千亿甚至万亿的市场”,但李晶没法笃定,道路一定就是顺畅的。“投入非常高,但这到底会不会是个致命错误呢,不知道。”她的摸索之路也曾充满疑惑。
“随意门”立项那阵,可谓VR行业的狂热期,之前行业披露了几单大的投资,高盛出了份长达58页的观察报告。李晶回忆,那是一段非常疯狂的时光,她的朋友圈里一下子冒出了几十个做VR的,很多人也融资成功。“哇塞,我有钱,我有技术”,她当着记者的面模仿起那种狂热口吻,“好像短期我就能爆发了,我就能成为独角兽企业了。一下子仿佛全世界都在谈VR,不讲VR的企业都不好意思开发布会了。
VR观察网曾报道,自从2014年03月26日Facebook20亿美金收购虚拟现实技术厂商Oculus VR以来,这门兴起于20世纪50年代,断断续续热了好几次的黑科技,因为这场收购案,在互联网圈的地位里发生了根本的改变。短短一两年,全球就涌现了上千家从事该行业的公司,包括Facebook创始人扎克伯格在内,都一致认为它代表着互联网的未来,不止一次说它有望成为下一代计算平台。
为了和同行竞跑,李晶不得不给自己定了个加压期限:“随意门”从构思到成品,一共用了10个月,但在产品设计生产上,李晶定的周期最长不超过5个月。要知道,换成手机产品,产品周期一般都还要大半年。“我们尝试了手势控制、眼球控制、空间定位,但没法达到预想效果,最后只好先放弃。”在她眼里,那就是一段被虚热市场推着往前赶的时光,谁要是一旦落后,谁可能就会丧失先机。
她像打怪兽一样摸索,时不时会遇到各种技术、供应链关卡。“好在一关一关在晋级。”回看刚撞进VR行业的日子,她发现那时的振奋是一种更为轻松的振奋,“每天都在接触新的东西。”
当初接手VR业务后,她整个人调换到了“出差模式”:从深圳出发,一星期跑上海,一星期待北京……跑各种会,拜访各种行业公司,花了好几个月摸脉搏“,如今谈起那个时候的状态,李晶还是很振奋,“那会反倒是最幸福的状态,因为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就觉得呀,这行选对了,特别适合自己。”
去海边,去科技浪潮里
觉得“选对路”的李晶,发现自己像在重复往日的某种路径,只不过,这一次,不确定的东西更多,面对的技术问题也更复杂。上一次“选对行”的感觉出现时,还是在2003年,那时的李晶刚好站在手机浪潮的起点里。
她几乎经历了一个繁荣行业的所有环节:做过产品经理,干过采购总监,带过软件和硬件团队,干过品牌和市场,负责过线上线下销售,“就差财务没做过了”。这样下来,“比身边绝大多数同学都飞得快”,27岁时她就做上了副总经理的位置。
2003年,还是22岁的李晶刚从西安交通大学计算机管理系毕业。那一年SARS袭虐中国, “911”事件刚过去不久,打算出国的学生,很多都被大使馆拒签了。作为从小长在内陆城市乌鲁木齐的新疆姑娘,出于对大海的向往,她决心挑个海边城市安家立业。毕业前的那个暑假,她从青岛一直沿海穷游,白天去感受海边的新鲜,晚上就投宿在同学的校舍里,一路游啊游,一直游到深圳才停下脚步。
“深圳梦”的种子早已在她心中埋下。小时候看电视剧《外来妹》,她看到六个从穷山沟赵家坳的女孩一起去到了深圳等沿海城市打工,人生命运从此扭转,女主角赵小云更是从普通的打工妹,成长为了乡镇企业负责人,实现了人生的飞跃。“当时被改革开放的新思维冲击到了”,坐在深圳咖啡馆里的李晶,此刻陷入了感性的回忆中,当初游到深圳时,她内心笃定,“就是这里了,我要在这里工作。”
李晶站在华强北的天桥上,看底下的人潮来来往往,内心很是欢快。“大家的步行速度特别快,一如罗永浩在《我的奋斗》里形容的滚滚红尘“,当时站在深圳最大的电子通讯工业区里,她告诉自己,“我也要成为这个洪流中的一员,这才是我要的生活。”
(资料图:华强北街景)
在恰是充满活力的年轻岁月,她庆幸自己找到了一座充满活力的年轻城市。选行业时,机缘巧合下,她搭上了手机行业的发展快车。在李晶的记忆里,那时的中国还没什么大的手机品牌,一批人开始从国外买板子,在国内开模,简单包一下,就做起贴牌手机,居然很快就能把货卖出去。那时她恰好撞进了一家手机公司工作,做起了项目经理。当年的招聘网站上,还没出现手机项目经理或手机产品经理这个说法。“行业当时处于盲人摸象的阶段,谁能想到的是,十年以后的手机行业,竟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的状态。”李晶感慨。
“VR行业的演进路线,和当年的手机行业极为相似。”基于类似的逻辑,她将自己的职业过往“归零”,然后走进了VR浪潮里。刚开始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做手机,手机里有什么核心技术也不知道,也找不到几家手机方面的供应商,李晶说,现在的VR行业也正处于这么一个阶段。
有趣的是,VR行业发生的东西,在李晶眼里,都能和当年她在手机行业从业时找到相似的对照。以前她拿着MID原型机给各家手机供应商看时,大家都不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和现在展示“随意门”一样,她不得不耐着性子一家一家地去解释当中的来龙去脉。
回看行业的兴起逻辑,李晶发现,互联网曾历经几波起伏,手机行业也并非一热到底的。“我感觉至少要经过两波热起来、冷却下来,然后再热、再冷,到了第三个周期,VR才会真的冲上一个台阶。”李晶分析说。
按照李晶的说法,现在的VR正处在第一波热过之后的冷却期,她预感:VR要走向成熟,真正的商业落地,还需要3到5年,AR需要8到10年。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只能慢慢等待。“我们当然不能闭门造车,只有通过市场,通过使用者的体验,才能更深地理解产品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才能慢慢知道未来到底是怎样的。”
酷开并不期望短期内就能收回成本,现在还是产品投入期,李晶说,“但通过产品的落地,至少我们深入到了市场闭环里,在不断寻找演进方向”。
从虚拟走向现实
李晶最近又在重看《多啦A梦》,这是她从小最爱看的动画片。“不管是时光机、任意门,还是把人变大变小的通道,所有从哆啦A梦口袋里拿出来的很特别的东西,其实都浓缩了人类对科幻的想象。”这部儿童版科幻剧对她影响深远,她说,“随意门”的取名灵感就源于这部作品,“我们一开始准备叫任意门,但没有办法注册,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改叫随意门。”
小时候,她从这部片子里感受到的是对科幻和自由的向往。“那是所有孩子的梦想,进入一个神奇的世界里,没有人能管我。”但现在,她反复看片,要去汲取的是一种技术思维,比如如何才能把平面照片转换成3D建模。“这其实是在VR行业里特别重要的一个技术,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方式来实现它,成本会相当高。”
要穿过VR隧道,李晶说,行业必须先解决技术标准问题。她最近也在钻研无人机和人工智能,认为这些领域的技术和VR行业有强相关性,比如涉及到了空间定位、空间扫描识别技术、图形算法等,她希望从更多黑科技中探索走通VR之路的灵感。
她很早就已对未知世界着迷。小时候的李晶兴趣广泛,她画画,看小说,也研究光学电。小学四年级参加绘画比赛,李晶画了幅《沙漠之舟》,描绘她理解的家乡特色,第一次获全国性大奖,奖品是一台小霸王学习机。
“输入几行指令,小霸王竟传来反馈”,她首次触摸到科技的真实脉搏,顿时迷上了探索“黑科技”的神奇感,“感觉像打开了一扇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初中获得过全国计算机竞赛二等奖。
后来她又迷上了一本叫《小灵通游未来》的科幻读物。书里提到说,“小灵通”在手腕上戴着个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显示很多信息。“那不就是后来我们看到的智能手表嘛。”李晶发现,书里谈到的很多东西,在她长大后竟然都在实现。
(资料图:《小灵通漫游未来》海报)
“当时看那本书时,我对未来世界就特别向往,那种向往特别强烈。”李晶回忆。她把这种感情投射进自己的生活里,当时学生们要轮班写黑板报,她写的内容很前卫,“从来都取一个名字,就叫未来报”。
夏天里,报道说,食物中毒。李晶心想,也许可以发明一种标签,动态显示食品的保质期限。“仿照食物的存储环境,让标签在不同的湿度和温度下,显示的特质是不同的,看这个标签就知道,东西是坏了还是没坏。”李晶解释,她把这些想法都写进了科幻小说里,解释这种标签要怎么做,可以用什么材质,成本如何等等。别的“小小说家”通常把写作精力花在如何构建故事情节上,小李晶却是费尽心力去写科幻原理。
现在,她再一次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门,这扇门就是VR之门。“我如今更多想的也是产品应该是怎样的,如何把产品做出来,怎么才能商业化落地。”她从打造“随意门”中再一次体会到当年写科幻小说那种“构建感”。
打造“随意门”之前,她也思索过究竟该走哪条通道。“创维没有PC基因,在手机领域也没有先天优势”,李晶分析,最后公司便决定从一体机切进VR领域。“现在行业还处于探索初期,等市场大起来时,大家自然就会经常要用它了。”对于不确定的未来,她显得颇乐观。
她眼中的更远未来,最终的产品形态是MR眼镜,混合了VR和AR的两种模式,两者可以来回切换。比如,人坐在车上或一个人待着时,开启的是VR模式,大家沉浸在VR世界里专注地打游戏或做远程交流等等,切断了自己看外在世界的视觉,但大多数时候,开启的便是AR模式,可以戴着它接收外面的讯息,延伸自己的视线。“起床后若不戴着它,可能就不方便出门了,那种不安全感和没带手机的感觉会是一样的。”她觉得,MR眼镜最终会替代手机,变成人类的器官性产品。
这样一天总会到来,也许要10年,也许还要15年,她说,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目标和想象,大家才会像打了鸡血一样前行。
VR隧道有多长?
美好的未来在招手,但李晶也感受到了VR从业者的某种迷茫,“大家看到一丝微弱的光,都说,哇,终点到了,过去以后,却发现,根本还没到终点”。
好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已经加入到了探索队伍。她的团队由当初组建时的2个人,到了现在的几十个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对未来充满好奇的90后。
每次面试新员工时,李晶总会加问一个提问:”电影《复仇者联盟》里,这么多英雄,你最喜欢哪一个?”
“钢铁侠。”通关的面试者,答案惊人的一致。
“其实这几个英雄,有力量型的,有特异功能型的,唯独钢铁侠是科技型的,他是个凡人,但带有科技感的盔甲赋予了他超能力。”李晶亮出这么一道题,正是想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
“很多人不理解AR为什么会取代手机,我就会告诉他们,想象一下,钢铁侠穿上那身科技范打扮,再拿个手机,不觉得很怪吗?有那个眼镜,就够了。”她补充说。
很多人面对科技新知时,总充满知识恐慌感,但李晶显露出的是一种强烈快感,“越不了解的东西,越想去攻克”。
(资料图:酷开VR一体机随意门近照)
这多多少少归结为她有着“好奇宝宝”的特性。李晶受父亲的影响很大,她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的父亲,念的是机械电子相关专业。她自小就很崇拜父亲,常常和父亲探讨电、力、光、天文地理等新知,总爱问父亲无数个为什么。
父亲第一次跟小李晶讲磁电关系时,她拍拍脑袋问:“咱们能不能用电信号让两个电磁极发生碰撞,然后在纸带上面打孔,利用磁电关系来记录信息?”
“哎呀,大发明家的发明你也会”,父亲很会鼓励她,“电报机就是这样的!”
从鼓励声中走来,面对知识盲区,她没有多少畏惧感,反而收获了大胆探索的自信。
她那“好奇宝宝”的基因,也遗传给了她的儿子。第一次带儿子去HTC vive体验馆时,儿子戴上头盔后,总是喜欢来回左右地晃动,然后缠着她问这是为什么、那是为什么。
当时儿子看的是阿波罗登月的VR影像,一派激动的样子,“看,这边有一个飞行员,看,那边有一个仪表”。
“这是非常有科技感的东西,他急于知道每一个细节”,李晶发现儿子比看电视时活跃多了,坐在电视机前时,儿子通常很安静,“按钮、显示器、宇航员身上穿的东西,都非常非常细小,大人看完也就过了,但小孩子看得更细一点,会去思考为什么。“
这也让她看到了VR的潜在商用价值。“这个东西目前的主流市场会在B端。“她说,单从产品方面来说, VR设备是没有刚需的,短期内还很难成为个人消费品。
“生存下来的唯一方式,是要找到它在某一个方向上的刚需,一定要用这个东西去解决问题,比如说教育方面的模拟训练“,在陪儿子体验VR头盔时,李晶发现孩子会对这种东西充满新奇感,“看一个VR视频,注意力更集中,视野也不一样。”这让她觉得,VR设备会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而只有找到VR设备在某个方向上的刚需,找到商业落地之路,产品才能真正生存下去,这是李晶和她的同行努力的方向,只有熬过这一段,VR的春天才会到来。
对话李晶:说看清了VR道路的,一定在吹牛!
问:你学的是计算机管理,为什么毕业后没有选择做程序员?
李晶:当时我的计算机专业课其实学得还不错,常拿奖学金,但在做毕业设计时,我强烈感受到自己不适合干这个,因为我坐不住,我不是特别安静的人,一天让我不说话,闷在那里解bug,我会烦。毕业之后,我就放弃这个方向了。
问:当年你选择进手机行业,是认定它会是个新兴产业吗?
李晶:我当时绝对是撞进手机行业的,我没有去思考过,这到底是不是潮流或者潮水。当时我来到深圳后,第一份工作其实不是做手机的。我毕业后先是去到深圳龙华一家发电厂工作,因为不是专业对口,所以都是做一些行政工作,很快我发现那不是我要的生活。我从新疆跑到这个国家的另一端,做的这个事情毫无成就感,3个月后我果断辞职。因为我一直对科技类的东西很感兴趣,所以后来找到了手机行业。
问:为什么选手机行业就觉得入对行了呢?
李晶:当时做手机时特别逗,产线上还没有固定工人,公司就把我们这些年轻人派去产线,周末我们去加班,做产线工人,我反倒很振奋。我当时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我当拉长,拉长就是流水线的管理者,一个流水线第一步生产到最后一步,你全程监工。当时公司的每一台手机都是从我手里流过的,货卖出去时,我特别有成就感。我是跟着整个产业的革命而成长起来的,完整经历过了一波浪潮,其实是特别特别幸运的一件事。
问:你提到说,当初的手机行业,只要做出个产品,差不多就可以卖掉,现在的VR行业还能重复那样的历史吗?
李晶:回看一下,当年几个人的小团队,比如一个做硬件,一个做结构,一个做软件,他们就能把手机产品做出来,各种团队做出来的产品还形形色色的,那时候很多创业者都是从小厂家起家,有些通过做贴牌手机、做山寨产品,竟然也做成了很大的规模,一些山寨企业还活了那么长时间。但现在的VR行业氛围已经不太一样了,现在的创业者,如果没有好的背景或大的投资,一旦等到产业爆发时,市场是没有任何空间留给这些人的,因为巨头不会给你任何喘气的时间,小公司最好的结局,可能就是被大公司吞并。
问:与早期的手机行业相比,现在的VR行业,落地的产品听说的不多,业界倒释放了很多融资的消息。你怎么理解这个领域的商业逻辑,到底是好产品在拉动资本,还是主要靠资本助力产品?
李晶:这还真难说,真摸不透了,现在的竞争逻辑和以往不一样了。之前的竞争逻辑是,如果我有好的产品,我就可以赚更多的钱,然后正向的翻滚,再养更多好的团队,做更多好的产品。但现在动不动,产品还没出,就融了多少钱了。
问:你有没有发现VR行业陷入了一种怪圈,巨头公司呢,可能在等着买买买,不怎么做研发投入,小团队呢,可能又没有太多能力和资源去做研发?
李晶:的确会这样,小队伍只能做些探索工作,做一些小的创新和积累,他的钱仅够这些,大公司呢,也不去做研发,因为没必要做。我们还是期待更多大的厂商能加入进来,一起做积累,一起做探索,如果跑道上只有少数人跑马拉松,是很累的。
问:选择在2015年4月这个时间点成立VR事业部,是出于什么考虑?
李晶:每年4月份,是创维集团的财年,新财年就会有一些新的战略方向出来,VR是其中的一个方向。而我自己呢,对VR又特别感兴趣,我们也认定,VR的未来是可以到达的,会是像手机这样的千亿级万亿级市场,而且还会带动整个半导体行业的发展。后来看来,那个时候其实正值VR热的最高峰时期,国内大的巨头也都在那时候宣布了他们的VR战略。
问:什么时候发现VR行业热起来了,当时会觉得它要走向低潮吗?
李晶:当时我们特地研究过百度指数,我们选了一条智能家居的曲线和一条PS4的曲线,搜索关键词就会发现,智能家居的曲线是在下面,PS4曲线一开始是很平稳的,但从去年11月开始,就陡然上去了。当时看到那个曲线对比,我就觉得,这波太热了,肯定会凉下来,这么陡的曲线,不正常。我当时跟很多同行交流过,问他们,会不会冷下来?结果,果真凉了下来。
问:早期很多VR从业者看起来很疯狂,觉得自己就能爆发,就能成为独角兽了。当时大家过于乐观的原因是什么?
李晶:其实还是看不到问题在哪里,大家想象的那个未来特别美好,但后来发现,每一颗螺丝钉,其实都是不存在的,都要现磨。我曾经问过同行,比如问镜片要怎么做,他们起初会觉得,这个东西很简单,应该是个标准品,买个放大镜就可以了,但现在看起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里面的道行非常非常深。同样是这一批人,现在我再去跟他们聊天时,就会发现大家痛苦和迷茫的地方更多了,刚开始的梦想,慢慢被现实打击了,磨平了。现在大家普遍意识到,VR的探索道路路途还很漫长,主要是大家也还不知道,未来的VR行业究竟会基于什么样的技术标准而存在,比如光学方面,镜片究竟用怎么做才最合适;电池方面,哪种技术才能保障续航时长等等。前方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谁如果说把未来的道路都看清了,那一定是在吹牛。
问:都说VR行业的“寒冬”来了,你怎么看?接下来这一年,你觉得VR行业会出现哪些变化?
李晶:最近两个月,每每接受采访或参加圆桌论坛,我都会被问及关于“寒冬”的事。在我看来,行业其实只是回到了这个时期本来应有的“温度”。这个行业太依赖于技术本身,突然从CPU计算能力到显示技术、再到系统标准等等,每一个环节都遇到了瓶颈,即便行业里已经有了一些产品落地,但问题是,还没有哪项技术说是已经ready了。
技术本身的突破,我觉得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接下来的一年,在某些技术点上,可能会有所突破,在商业模式上也会有所创新,但行业整体还是处于探索阶段。长路虽然漫漫,但走在爬坡路上,我们也能收获阶段性成果,一些商业模式和应用方向接下来会有所落地,我们可以看到一些成果。
总之,从整体来看,VR行业的温度肯定是往上升的趋势,万亿级市场的形成没有悬念,只是需要时间去沉淀,这也是这个行业最吸引我的地方。打个比方来形容这种感受,就好像我身为两个孩子的妈妈,虽然等到孩子们长大成人那天,还要等十几年,但做妈妈的幸福所在,莫过于说,在当下的每一天,都可以切身去感受孩子的成长和变化。新的一年,希望每个从业者都能感受到希望,以及体会变化、突破带来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