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苹果正式发布全新硬件产品Vision Pro之后，“空间计算”这个颇具科幻色彩的概念正式进入大众视野，我由此产生了创作《漫谈空间计算》系列专题的想法。在本系列第一篇文章《空间计算：是苹果的噱头，还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之中，我们简单探讨了空间计算的概念。今天我想结合Vision Pro这台硬件的功能与配置，分享一下个人对于苹果在应用空间计算技术上的思考。
体验：一台合格的空间计算机应该什么样？
在回答本节标题的问题之前，恕我再多问一个问题：按照苹果“个人计算-移动计算-空间计算”的阶段划分，一台典型的、合格的个人计算设备（PC）和移动计算设备（手机）应该什么样？
自问自答一下：一台合格的PC应该可以让用户高效、舒适、高频次的使用，比如在公司流畅的使用办公软件、在家方便的听音乐/看视频/打游戏等；而一台合格的手机同样可以让用户高效、舒适、高频次的使用，比如随时随地使用各种办公app、发微信、刷朋友圈、听音乐、看视频、打游戏、扫码支付等。高效、舒适、高频次是这些产品的共性，当然，价格也要在用户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现在我们来看看目前的XR硬件。VR头显的显示效果还不尽人意，许多人使用时会“晕”，佩戴过程比较繁琐，长期佩戴的舒适度还不高，透视效果较差，用户无法佩戴头显进行日常工作，VR游戏的画质、交互和体量相对主机/PC/手机游戏均存在较大差距…AR/MR硬件的显示效果同样不及预期，FOV过小导致用户甚至无法看到体积较大的模型全貌，长期佩戴舒适度还不及VR，同时缺乏优秀的内容与之匹配…简单来说，目前的XR硬件，即使是“销量冠军”Meta Quest 2，在综合体验距离“高效、舒适、高频次”的体验尚存在不小差距。
那么Vision Pro在体验上的表现如何？看过了多位经历实机体验的科技圈博主的视频，我将他们对于Vision Pro的感受归纳为以下十点：
1.画面的清晰度很高，虽然通过摄像头拍摄到的真实环境（后简称透视环境）还不如真实环境那么清晰，但透视环境相对真实环境几乎没有畸变，刷新率非常高，延迟非常低，戴上去完全不晕，足以保证用户在佩戴设备的情况下能够在测试环境中自由、安全的行走；
2.相对于透视环境的清晰度，系统图标和应用窗口的内容更清晰，与宣传片中的高清效果差异不大；
3.用户看到的画面依然存在黑边，还不能覆盖双眼全部视野，由此可见FOV依然不大；
4.暗光环境下的透视环境存在噪点，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透视环境则更清晰；
5.由Vision Pro拍摄的空间照片和空间视频的感觉很真实立体，不过依然需要从一个固定的角度进行观看；
6.空间音频效果极佳，对于增强沉浸感加分不少；
7.由眼动/手势/语音构成的交互非常精准，用户上手速度非常快；
8.一个旋钮支持渐进式的虚拟环境与现实环境相互切换，当有人走近时，其形象将会浮现在用户眼前的虚拟环境之中；
9.远程连线时，系统会根据用户的脸型生成三维立体形象，这种感觉很奇妙；
10.设备重量在1磅（453.59克）左右，用户佩戴时依然会有负重感。
通过这些真实感受，我们不难发现，Vision Pro在苹果对自家产品最为坚持的地方——用户体验上毫不妥协。在最重要的三项体验（视觉、听觉和交互）上交出了几乎满分的答卷。同时，Vision Pro在工业设计上也保持了苹果一贯的高水准，一体化的玻璃外壳极具科技未来感，可替换的头带支持多种材质和尺寸，能够满足不同头型、个性的用户的定制化需求，由此带给用户的审美体验至少达到80分的水平。唯一遗憾的就是头显通过一根线缆外接充电宝的设计，不过这也是为了最大限度保证用户的佩戴舒适度：相对于让用户头部承载更多重量，将一根连线的充电宝揣在裤兜里的设计显然更合理。
从体验而言，Vision Pro真正做到了一台合格的空间计算机（XR硬件）所需要的高效、舒适、高频次。而为了实现这些体验，苹果在配置上采用了极限堆料的做法，其中还不乏大量的创新性技术与设计。
配置：极端堆料加5000多项专利创新
首先，必须要指出的是，我们很难用传统的VR/AR/MR分类方式来界定Vision Pro，事实上它能够实现以上三者的全部体验。没错，一台Vision Pro等于一台顶级VR设备加一台顶级AR设备加一台顶级MR设备，所以它的价格其实并不夸张。而想要实现三者的统一，非VST（Video-See-Through）方案不可，也就是硬件通过摄像头把外界的真实环境拍摄下来，然后即时显示给佩戴的用户，让用户通过间接方式看到真实环境。当用户想要体验全沉浸的VR内容，即可通过头显上的旋钮将系统调为虚拟场景；而当用户想要在看到外界环境的情况下体验AR应用，同样可以将系统调为透视场景。至此，Vision Pro实现了VR/AR/MR的统一，这也正是空间计算概念的体现：让机器可以保存和操纵虚拟空间内的物体以及真实空间内的物体的引用对象（也就是通过摄像头拍摄到的真实环境中的物体）。
Vision Pro在头显正面、侧面和底部排列了大量光学摄像头、红外照明灯、激光雷达扫描器、深度传感器，在光学透镜附近还有数量不少的眼动追踪摄像头和非可见光照明灯，这些设备组成了一个非常先进的传感器阵列，它们能够拍摄高质量的视频，记录用户前方环境的深度信息，精准追踪头部、手部、眼球的位置信息，然后通过显示屏将真实环境的清晰画面同步给用户。
在芯片方面，Vision Pro采用了独特的双芯片架构。一块M2芯片为Vision Pro在提供高算力同时保持较低的能耗、高效的散热和静音，另一块全新设计的R1芯片专门处理上面提到的传感器阵列数据，能够同时处理12个摄像头、5个传感器、6个麦克风和其他设备采集的数据，并保持12毫秒超低延迟。
在显示方面，苹果采用定制化micro-OLED显示屏，两块屏幕共包含2300万像素，而每块屏幕尺寸只有邮票大小，单目分辨率超过4K。光学系统采用3片定制化Pancake透镜，拥有非常高的清晰度和较大的视觉甜蜜点，能够有效减少纱窗效应和画面畸变。
在音效方面，Vision Pro包含了一整套全新的空间音频系统，通过一项名为“音频射线追踪”的技术，Vision Pro可以分析周围空间的特点，使得声音精确适配用户所在的房间。
在交互方面，通过前面提到的传感器阵列、R1芯片的共同加持，Vision Pro实现了极为精准的眼动追踪、手势识别、语音输入相结合的交互方式。
在这些硬件背后，全新设计的操作系统visionOS是苹果基于macOS、iOS和iPadOS数十年技术积累的结晶，在此基础上又添加了许多全新的技术来支持空间计算。比如动态注视点渲染技术，可以让用户在每一帧画面中眼睛注视的地方都有最优化的图像质量。
基于满足“一台合格的空间计算设备的体验”这个需求，苹果用了8年左右的时间，将之前所有在工业设计、硬件技术以及软件系统上积累的宝贵经验集于一身，据官方说法是苹果申请了5000多项专利，同时在极限堆料的情况下才打造出这样一台令人惊艳的Vision Pro。看到这里，或许各位应该明白为什么Meta同样花了大量的时间、金钱和人力，做出来的产品依然存在不少问题，这主要还是因为它在消费电子领域的经验积累还是太少，而其他XR硬件创业公司更是如此。
一句话，在包含操作系统的消费电子产品领域，40年来苹果还难逢对手。
应用场景：一列没有马跑得快的火车
前面提到，1台Vision Pro等于3台XR设备：1台体验超过Quest Pro的VR头显、1台体验超过HoloLens 2的MR头显以及1副超越市场所有对手的AR眼镜。这让我不由得想起初代iPhone发布会上乔布斯所说的话：“我们发布的产品是一款新手机，是一款新的移动上网设备，是一款新的iPod，我们发布的产品是iPhone。”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在VR/AR/MR到底哪个更有前途的问题上，苹果的答案是“我全都要”。
如果说昔日的初代iPhone解决的是通讯（手机）、办公（上网设备）和娱乐（iPod）的需求。那么今天Vision Pro的应用场景又有哪些？在苹果发布会的视频中，我们看到它目前的两大应用场景——办公和居家。
在办公方面，其实Vision Pro所营造的办公环境并不算新颖：用户可以将各种办公应用的窗口随意放置在面前的空间之中，通过眼、手、语音再加上蓝牙键盘，完成日常办公的所有事情。
这里有一点值得我们注意，苹果非常注意避免用户由于佩戴设备而产生与他人的隔绝感，当有人靠近佩戴设备的用户时，用户眼前会浮现这个人的影像。对于XR设备比较熟悉的人应该都有过这种经历：当你戴上头显时，一方面别人会认为你在忙，从而不好意思来找你聊聊，另一方面你也非常在意自己使用头显的样子会不会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很傻，而这种情况的最终结果就是你的XR体验以及与同事的沟通都受到了影响。苹果正是因为考虑到用户在这方面的需求，才特意推出了这样一种功能，从而在用户在不影响与他人沟通的条件下通过Vision Pro提升自己的生产力。
除了办公，另一大场景就是居家休闲。用户可以用Vision Pro享受巨幕的观影体验，也可以用它游玩苹果生态中的100多款游戏，连上一个PS5手柄就可以操作，而苹果与迪士尼的合作还为消费者提供了大量有趣的体育比赛、沉浸视频、IP衍生作品等内容。
此外，Vision Pro不仅是一台空间计算设备，同时也是苹果的首款3D相机，这个功能是许多人之前没有想到的。从iPhone开始，苹果的主流产品都自带出色的拍摄能力，Vision Pro则更进一步，可以拍摄带有空间信息的3D立体照片和空间视频（Spatial Video），颇有电影《头号玩家》中查看某人回忆的味道。
相对于体验和配置带给人们的震撼，Vision Pro的应用场景略单调，看上去能做的事情貌似不多。再加上它3500美元的高价，或许在很多人眼中，Vision Pro更像是一件以科技作为炫耀点的奢侈品，它在现实的工作和生活中的实用性并不大。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昔日火车与马赛跑的故事：在火车刚发明的时候，马车公司的人专门安排了送货的快马与火车进行赛跑，结果是快马赢了，而随着火车的不断发展，最终马车的时代自然落下帷幕。在我看来，相对于Vision Pro和空间计算，我们传统的办公和娱乐方式就像是马车，而Vision Pro目前还是一列跑不过马的火车：一方面它还有大量的应用和场景等待开发，另一方面它的价格也让大众消费者望而却步。因此，在这个“火车还跑不过马”的阶段，身为消费者的我们不妨继续坐着马车，让子弹再飞一会儿，等到火车的速度快起来了，再上车也不迟。
而对于各家硬件厂商和内容开发者来说，当下的时间窗口尤为关键，如何利用苹果的品牌效应及其开创的技术路径扩展新的市场，创造更多商业可能性，是所有XR从业者需要认真思考和大胆践行的重要问题。在介绍了Vision Pro的功能与特点之后，下一次我想谈谈它对于XR行业产生的影响。最后，由于本人能力有限，再加上篇幅有限，文中观点的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多多指正，让我们在交流中共同进步，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