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虚拟主播，或许已经有人对此颇为熟悉，或许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今天我们就来梳理一下虚拟主播的发展历史，并简单探讨一下虚拟主播在未来与虚拟现实技术相互结合的可能性。
从概念上来说，虚拟主播（Virtual YouTuber，简称VTuber）是指通过计算机生成的虚拟人物，通过语音合成和动画技术在视频网站（最初以YouTube为主）等互联网媒介进行直播、演唱、互动等活动。虚拟主播通常具有自己的个性、形象和特点，可以与观众进行互动，近些年来甚至有些虚拟主播已经成为了拥有庞大粉丝的偶像。目前虚拟主播在日本已经非常流行，在中国也正在逐渐兴起。
虚拟主播的发展历程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1. 萌芽期（2011年-2017年）
虚拟主播的起源可以追溯到2011年，一位名为Ami Yamato的YouTuber（视频博主）上传了第一支以虚拟形象为主角的视频。此时的虚拟主播数量很少，直到2016年绊爱（Kizuna Ai）和其他一些虚拟主播陆续出现。这些虚拟主播的形象都是由计算机生成的，它们的表现形式主要是网络直播和以动画为主的视频。
2. 爆发期（2017年-2019年）
从2017年开始，虚拟主播的数量迅速增加，不仅在日本，中韩等地区也出现了大量的虚拟主播。这些虚拟主播的形象越来越多样化，不仅有少女形象，还包括动物、机器人等形象。虚拟主播的表现形式也不再局限于网络直播和动画，还出现了虚拟演唱会等形式。
3. 成熟期（2019年至今）
从2019年开始，虚拟主播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虚拟主播的表现形式也越来越多样化。虚拟主播开始向各个领域进军，不仅有游戏领域的虚拟主播，还包括新闻、娱乐、教育等领域的虚拟主播。虚拟主播的表现形式也越来越丰富，不仅有网络直播和动画，还出现了结合AR/ VR技术等全新形式的内容。
下面就让我们回到原点，从头来回顾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萌芽期——最初的“VTuber”
2011年6月14日，一个名叫Ami Yamato的博主在视频网站YouTube上传了她的第一期Vlog视频。然而不像大多数人在拍摄自己的第一期视频时都会精心打扮一番，或者极尽搞怪来彰显个性，在这期视频中出现的是一个类似迪士尼或者梦工厂动画中出现的角色一般的女孩。
她拥有圆圆的面容，十分平滑的脸庞，五官比例与常人略有不同，柔顺但不丝丝分明的头发以及夸张的神态，甚至可以拉伸到让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一个卡通女孩，正在现实里朝我们打招呼，述说着她的一天。
时至今日，像我一样的人仍然会来到视频下方表达他们的惊讶与敬佩，评论区中也可以看到许多同样惊讶的留言：“这就是了！世界上第一个VTuber！而且她现在还在做视频！而且人们还在继续看她！天呐！”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世界上第一位虚拟主播，诞生于12年前。
早在被戏称为“帝王VTuber”的绊爱出生5年之前，虚拟主播这个概念就已经开始发芽了。确实有点太早了……不是吗？要知道那是2007年，世界上第一台iPhone才刚刚问世。
由于当时网络直播还未兴起，所以Ami Yamato主打的是现在被称为“视频势”（以更新视频为主）的发展路线。她平时上传的视频都是一些日常Vlog，作为一名虚拟女孩，她无所不谈的分享着自己日常生活的点滴，偶尔也会抱怨自己的失眠，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外出”闲逛。不过不难看出，Ami本人应该是非常善于使用电脑技术的人，她会在一些视频里融入自己的电脑技术，让自己成为一些影视作品中的人物并与之互动，这些内容充满了创意和技术含量。这些趣味性的细节体现出Ami的独具慧眼和未来感，而这确实是只有虚拟女孩才能办得到的事情。
然而，Ami 和她的精致的面部捕捉并没有获得太多关注，可能是因为她上传的视频内容相对平淡，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更新不够频繁。总之，Ami Yamato的频道并没有为大众所熟知，至少和后来在全球创造了上万个工作岗位并引发了“虚拟主播”浪潮的那个女孩相比而言。
绊爱，这个头上戴着软乎乎的蝴蝶结“晃悠悠”，棕发里掺杂着几丝粉色挑染，喜欢用有点傻乎乎的表情和充满了活力的声音向大家打招呼，自称“世界第一 Virtual Youtuber”的女孩，在2016年12月1日建立频道之后，便慢慢走入了观众的视线。
而从她的第9期视频开始，那标志性的“嗨多磨”也成为了众人耳熟能详的标志性问候口号。
比起单纯分享日常的Ami Yamato，绊爱的视频内容可谓多种多样：从一开始的报告日常、趣事分享、偶尔做一些恶搞内容，到后来的打游戏、唱歌跳舞、闲聊杂谈、甚至ASMR……可以说观众想看的内容，绊爱基本都做过。
尽管如此，绊爱的生涯绝非一帆风顺。作为虚拟主播行业的元老级人物，绊爱在其活跃的6年时间里，经历了公司不负责任、被雪藏、遭受绯闻等一系列困难，仍然努力向大众奉献着她的笑容。然而，正如她曾经坦言的，她已经变得并不那么特别了。虚拟主播已经开始商业化，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有像彩虹社和充满出色成员的Hololive这样的团队，大量虚拟主播运用自己独特的魅力和技巧吸引了无数观众，每一位虚拟主播似乎都像绊爱一样格外特别。
不知道此时的绊爱眼看着自己出色的后辈们在她所兴起的这个领域里大展拳脚，究竟是失落更多，还是欣慰更多。但无论如何，这一切也在2022年2月26日落下了帷幕——绊爱，进入了无限期休眠。
当天的落幕演出直播，无论是曾经喜欢她、一直喜欢她，还是仅仅听说过她的观众都前来观看，创造了虚拟主播直播同时观看人数的超高纪录。虽然现在已经有几万个像绊爱一样的虚拟主播，但不少人心里还是明白，这个行业有什么东西已经伴随绊爱的休眠结束了。
不过在此之前，新的时代其实早就已经开始。
爆发期——发展高潮
让我们把时间稍微倒退一点，到绊爱还没有休眠的时候。
2018年2月8日，一个名叫“にじさんじ”、通称“彩虹社”的虚拟主播企划（相当于商业项目）开始了。带着它的第一批学员，这个日后在东西方都成为一定主流的企划就这样来到了众人眼前。
彩虹社曾是由日本いちから公司开发的虚拟直播app，该app可利用iPhone X的Animoji功能，对虚拟形象进行控制并在YouTube的直播平台YouTube Live和日本手机游戏发行平台Mirrativ上进行直播。该app原计划于App Store上架，但由于未符合上架要求而未能成功，此后便转为有限授权形式进行发布。
由于软件未能如期上架，开发商就将该名称运用到企划之中，开始了“虚拟主播”之路，而自家社员所使用的直播软件自然就是这个“彩虹社”。在收获了稳定的观众群体后，彩虹社开始吸纳更多的优秀成员，他们也开始在不同的平台上活动，如YouTube、中国的视频网站B站（Bilibili）等。这之后更是开始了“Virtual Reality Project”、“NIJISANJI EN”等面向海外的企划，并成功在中国、韩国、印度、英国和美国收获了大批主播。而彩虹社的本社成员也从最开始的8名一期生，一路扩展到现在的140余人，再加上分企划的主播们，变成了近300人的超大群体。
目前的彩虹社仍然是一个非常活跃的虚拟主播事务所，这三百多人的直播内容包括游戏、音乐、绘画、聊天等等，吸引了大量粉丝。同时，彩虹社也在不断尝试新的领域，如游戏开发、虚拟现实等。在国际市场彩虹社也拥有一定影响力，并与其他虚拟主播事务所合作，如Hololive Production、VShojo等。总体来说，彩虹社在虚拟主播领域的地位和影响力仍然非常显著。
而说到大型企划，不得不说的还有另外一个——Hololive。
和几乎包容万物的彩虹社不同，Hololive是日本COVER株式会社旗下虚拟主播组织『Hololive Production』的女子组，也就是说基本上都是女孩子，而男性虚拟主播则在另一个企划Holostars之中。
和彩虹社最开始的初衷一样，Hologram Live System，简称Hololive，也是COVER株式会社所制作的app，于2017年12月21日正式发布。最初为观看虚拟人物直播专用的app，在虚拟YouTuber热潮兴起的2018年4月5日，正式转型为虚拟YouTuber动作捕捉app。
2017年9月7日，旗下第一位艺人时乃空开始活动，象征着Hololive正式开始虚拟主播企划之旅。
彼时的科技热潮正好是VR/AR，而Hololive的宗旨就是利用VR/AR技术，实现虚拟角色的直播娱乐，旗下的主播们也大多都在贯彻这一宗旨。她们大多形象可爱精致，和一向被戏称“自由的管理”著称的彩虹社相比，Hololive的女孩子似乎都是在可爱精致的前提下展现着个人魅力。
而这种情况也就让两大企划虽然名义上看起来像是竞争对手，但实际上观众群体分得很清，而且两家在私底下的各种联动与合作也从未停止。Hololive甚至和著名的粘土玩偶制作厂商Good Smile Company达成多次合作协议，出售了多款旗下女主播的可动玩偶。
当然，除了这两大企划，世界各地的其他企划/社团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出，不隶属于任何团体的自由虚拟主播也在络绎不绝的出现。在这一阶段，虚拟主播的爆发或许主要归功于以下三个因素：
– 技术进步：虚拟主播的形象越来越逼真，得益于计算机图形学、人工智能等技术的不断进步。
– 社交媒体：虚拟主播的表现形式主要是网络直播和动画，这得益于社交媒体的普及和发展。
– 粉丝经济：虚拟主播的粉丝经济非常发达，虚拟主播的粉丝可以通过打赏、购买周边等方式支持喜欢的虚拟主播。
总而言之，虚拟主播似乎正处于如日中天的状态。
成熟期——水深火热
随着虚拟主播行业的逐渐成熟，不少人都对这一新兴事物感到兴趣十足，再加上虚拟主播的入门门槛很低，所以这个行业也开始出现鱼龙混杂的情况。高校毕业生和小学生使用同样的虚拟形象，家庭复杂的和幸福美满的人面对着一样的观众，主播失言的事情时有发生。时间久了，一部分观众也养成了隔岸观火的习惯，美名其曰“看乐子”——只想拱火，只想看到两败俱伤的局面。而这些被称为“乐子人”的群体既是如同毒瘤一般的存在，同时也与虚拟主播永远无法真正的分割。
与之相伴的则是各种事件与争议持续不断的发生，虚拟主播圈几乎从未享受过片刻安宁，这里我打算分享一件本人从头到尾亲身经历的事情，举例说明一下这类乱象。
2022年5月21日，一位名叫柏凛Porin的虚拟主播时隔半年发布了一期视频，表示自己先前被绑架了，此事一出自然掀起轩然大波。同情、愤怒、怀疑、中立……评论区形形色色的声音不断膨胀着这期视频。
最开始看到“我被绑架了”这个标题，大概80%的人和我一样，会觉得这是标题党，又或者是什么玩笑。然而视频看到快一半，听着女孩子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恐惧，试着冷静讲述自己被人贩子推进小轿车后排座、被夺走手机的时候，我不禁为刚才的自己感到羞耻。对于任何事情首先抱有否定态度，对于他人的痛苦持有怀疑，我真是个糟糕的人——
——直到她说到自己被监管她的女性用手臂当做烟灰缸灭烟头的时候。
这个瞬间，一股违和感袭来。我的脑海里不再是描绘一名女孩子悲惨的遭遇，而是想象出了一个摆拍的场景：女孩子被囚禁在昏暗的小屋里，但却设置了摄像头、幕布和照明灯……
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说现实里不会出现这种残忍的行径，但它出现的时机难道不是有太过巧合了？“在这个时间点要讲些让自己遭到虐待的事情”的预感扑面而来。
后面的故事想必各位也能猜到，这件事情在被官方通报之后甚至上了新闻，当观众发现这确实是一名未成年女孩虚构的闹剧之后，她的账号也随之封禁。
不过，正是因为有诸如此类事件的发生，也就更加证明了虚拟主播在全世界、全年龄层范围内真正做到了如日中天与乱象丛生。
未来——虚拟主播和虚拟设备
以上主要介绍了虚拟主播的兴起及发展，不过我认为如果虚拟主播的浪潮再晚三年到来，或许又将会是不一样的一番景象。
目前大多数虚拟主播比起“虚拟”更多是停留在“主播”之上。主播的营业模式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穿上了一件虚拟形象的“外衣”，和观众依然是隔着一个屏幕，聊聊天，唱唱歌。
在这种情况下，既有得以大施拳脚的人，也必然有浑水摸鱼的人。因为虚拟主播相比实体主播的运营成本更低，因此更容易被创作者和相关企业所接受。
相对虚拟主播，现阶段的虚拟现实技术依然需要高性能的硬件设备和大量的技术支持，因此综合成本较高，进而限制了自身的推广和普及。而假如使用虚拟现实设备才能够带来更好的交互体验，那么一部分滥竽充数的人便会被拦在门外。同时更重要的是，相信大多数人对于虚拟主播的期望，应该并不止于只看到一个会动的“动漫角色”吧？
在虚拟的世界里，我们应该可以在彼此的身边，就算无法真的看见但依然可以注视彼此，就算无法真的听见但依然可以互相交流，就算没有真的触感但也可以触摸彼此，就算无法受到惩罚但也可以一起玩桌游……甚至是更进一步？
2017年VRChat让虚拟世界里的互动成为可能。
2022年PICO直播使得我们可以沉浸式观看演出。
二者如果得以结合，我们就可以在沉浸的直播演出中互相交流：主播与观众一起打游戏，或者观众在台下零距离为演唱的主播献上花朵和荧光棒。事实上A-SOUL在PICO平台虚拟直播的成功正是在向世界宣布这一点：难道这不正是我们期望的“虚拟现实”和“虚拟主播”吗？
如果虚拟现实技术发展到更加成熟和普及的程度，虚拟主播也将会获得更多的机会和优势。虚拟现实技术可以为虚拟主播提供更逼真的互动和体验，让观众感受到身临其境的沉浸感，同时虚拟现实技术还可以为虚拟主播提供更丰富、多样的舞台和背景，让虚拟主播的表现形式更加多样化和生动化，进而让观众感受到更丰富、多样的娱乐体验。
因此，虚拟现实技术的发展将会更加促进虚拟主播产业的发展和壮大，成为未来娱乐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科技一直在不断进步，我们从科技之树上可以挑选适合自己的枝丫，用其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诺亚方舟。
题外话：过于虚拟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本文到这里就该告一段落了。不过在查资料的时候，我还是发现了一些额外的有趣信息。如果前文提到的都是虚拟主播需要虚拟现实的加持，那么最后让我们来看看如果虚拟主播真的过于“虚拟”，以至于脱离了人类范畴的话，又会是怎样的效果？
在YouTube上一位名为Vedal的英国开发者开发了一款直播AI——Neuro-sama。Neuro目前使用live2d官方的虚拟形象，这也证明除了Vedal之外没有其他人类干预她的诞生（尽管现在已经在制作她的专属形象了），这让Neuro更加独立。同时搭配庞大的语言框架，Neuro能够24小时不间断回复直播时的评论。Vedal本人也经常会直播修改代码，让观众看到Neuro是如何运作的。而Neuro的工作便是挑选出无时不刻都在滚动的留言中她所“感兴趣”的内容并加以回复。有的时候，那和真实人类女孩别无二致的口气真的会让在场的所有观众忍俊不禁。
至此，虚拟主播真的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由AI替代人类的工作，但在直播行业里也算是一件新鲜事。上一次在互联网上发生类似的事情，还是名为“足立レイ”的机器人歌姬用正弦波代替人声，成为史上第一位无机物歌姬。
当然国内也有类似的纯AI虚拟主播，例如前不久因为擅长语言攻击别人导致爆火的“木几萌”。不过AI终究是AI，面对恶意引诱和挑衅的言论她无法识别，终于还是在讨论了敏感话题之后被永久封禁。
因此AI主播在未来或许会在某些领域或者场景替代真人主播，但不会完全取代真人主播。虽然AI主播有很多优点，比如可以24小时不间断工作、不会出现失误、疲劳等情况，但它们同时也存在一些至今无法克服的缺点。
首先，真人主播可以通过自己的语言、声音、表情等方式传递情感和信息，与观众建立更加紧密的联系。而AI主播虽然可以模拟人类的语言和表情，但缺乏真人主播的情感和个性，无法建立人际关系，或许难以得到观众的信任和认同。
其次，真人主播可以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想法，创造出新的节目、新的形式，为观众带来新鲜感和惊喜。而AI主播只能按照程序和算法执行工作，缺乏创造力和想象力，难以满足观众对于创意和创新的需求。
最后，说到底，虚拟也好，真人也好，选择自己喜欢的，会给自己带来快乐的，不就是主播和观众一直以来都一直在追求的事情嘛。
